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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不可,杨卿尽心做事就是。”朱翊钧应允了杨俊民的请求。朱翊钧不喜欢杨博,因为杨博不忠,杨博还不是不自知,而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不对,但他还是要做。杨博最后选择了激流勇退,支持了考成法,致仕归乡,算是给君臣,留下了最后的体面。在万历初年主少国疑,国事风雨飘摇的时候,这份最后的体面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所以,朱翊钧不会针对杨俊民,更不会刻意打压,过去的事,俱往矣。不是杨俊民无能,他和沈一贯、王一鹗、王希元都不同,晋党分崩离析,杨俊民没有了倚仗,才会如此艰难。朱翊钧许了顺天府丞一道特权,那就是可以和廷臣一般,随时到通和宫求见,说是求见议政,其实是让顺天府丞求助,但杨俊民一次也没用过。这不奇怪,杨博临终前,肯定有些特别的交代,而且杨俊民也摸不准皇帝对杨博是什么态度,到通和宫去吃一碗闭门羹,怕是他这个顺天府丞,要被六房骑在头上了。“若是有了难处,尽管到通和宫便是。”朱翊钧特别提了一句,让杨俊民不要想太多,人齐天大圣孙悟空,心高气傲,可遇到过不去的坎儿,都知道找人帮忙。人心易动,朱翊钧做了这么些年皇帝,当然明白,杨俊民有些患得患失,思虑过重了。这次有了官厂做倚仗,再求恩典,其实也是杨俊民的试探,看看皇帝对他态度到底如何,而皇帝的回答,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。杨俊民颇为惊讶,忽然发现,陛下这个人,真的不复杂,认真为国朝做事,认真为天下万民主持公道,真的能获得陛下的认可。“臣叩谢陛下隆恩。”杨俊民心头的一块顽石,终于落下。朱翊钧发现,到现在这个份上,其实君臣关系,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,就是孟子说的那句: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。因为他的背后,站着十万京营锐卒,能让一些野心勃勃之辈,冷静下来,君臣关系就变得简单了起来。没有这十万京营锐卒,这君臣关系,就会复杂很多很多。早朝还在继续,朱翊钧准了很多的奏疏,比如辽东的垦荒照准刊发、比如绥远地方进一步确定牧场界限,比如陕甘绥迁徙百姓的具体规模,比如今年水旱不调的税赋进一步减免等等。有个御史上奏,请求停止海外舶来粮,看起来理由颇为充分,舶来谷贱、谷贱伤农。海外舶来粮的价格,到广州是两钱银每石,到松江府也就三钱银每石,这个价格,普遍低于大明的粮价,这就造成了都买舶来粮,不买本地粮,本地农户,反倒是不得不降低价格,谷贱伤农。种粮食不赚钱,商贾就会弃地,农户也会弃地,慢慢的大明朝的粮食稳定和安全,就过分依赖舶来粮了。但,这个道理,在朱翊钧这里是讲不通的,因为朱翊钧本人就是个农户,别的朱翊钧不敢说自己比士大夫了解的更多,但种地,朱翊钧比多数臣工都强。就是舶来粮价格再贱,农户也绝对不会弃地抛荒,粮谷在五谷不分、五体不勤的士大夫眼里,是可交易的商品,是货架上长出来的,拿着银子到米庄随时都能买到。而在农户心里,粮食就是命。粮食和牛肉不一样,不吃牛肉不会死,但连粮食都吃不起,一定会饿死。这一点,朱翊钧非常确定,他种地十九年,从一个养绿萝都会养死,到现在半个农学博士,他亲自接触过的农户,少数也有三千家了,农户绝对不会因为谷贱就不种地。万历九年朱翊钧就处置过一个宛平县争地案,就因为三分地,宛平邱庄的老刘家、老李家,死了四个人,乡野之间,多个孩子就多一份底气,多个孩子就多一个劳力,这种争地纷争,就是优势。粮价低了,可以不卖,留着自己吃,这年头粮食还没充足到要可以自由流转贸易的地步。尤其是除了松江府之外,大明其他地方,并没有完成商品经济的蜕变,大明交通,连驰道都只有稀稀松松的几条。粮荒的时候,银子买不到救命粮。朱翊钧接触到的京师农户,多数都算是中人之家了,他们家里通常也没有三年的积蓄,多则两年半,少则只有半年,有些都没有积蓄,偶尔还要断粮。至少在万历年间,这种基本现状,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。“先生,你说这种地能赚到钱,还轮到农户去种吗?”朱翊钧的语气十分平静,但冯保感觉出来了,陛下生气了,倒不是对这个御史言官生气,而是对这个问题的无奈。种地赚得到钱,农户会被兼并的一亩地都不剩下。大明的主体经济还是小农经济,小农经济最大的特点就是封闭,农业产出和剩余,无法顺利交换,所以兼并还没剧烈到百姓走投无路的地步。在商品经济蜕变的过程中,如果种地能赚钱,那乡贤缙绅,一亩地都不会给农户剩下。“陛下,轮不到。”张居正非常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。“所以,这个谷贱伤农,到底伤的谁?”朱翊钧又问。“乡贤缙绅。”张居正也没有犹豫,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。“这名陈御史这篇奏疏,盖一章吧。”朱翊钧倒是没有对这名御史言官发火,而是选择了盖一章,让内阁训斥一番,御史多了解点实际情况,再写奏疏,林辅成谈草原问题,都知道亲自去一趟。“臣遵旨。”张居正俯首领命,无用妄言这一章盖下去,内阁发文训斥,已经相当严重了。这是廷议最后一件事,这个不重要的事儿,就是最后的收尾,朱翊钧示意了下冯保,冯保一甩拂尘,向前一步喊道:“有事出班早奏,无事卷帘退朝。”“臣等恭送陛下。”群臣全都起身见礼。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,幸好他是训练有素的皇帝,否则差点笑出声来,申时行扶着桌子赶忙站了起来,脚疼,只能一只手扶着桌子,一边见礼,看起来有些滑稽。这一次崴脚,真的让申时行颜面尽失。朱翊钧在后殿休息了一下,冯保奏闻沈鲤要单独请见。沈鲤要说两件事,他要举荐高启愚为礼部尚书,这样一来,高启愚就是名至实归的少宗伯了,而不是以左侍郎管礼部事,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;其次就是沈鲤最近读史,有了些新的感悟,跟陛下分享。“大宗伯,随朕到通和宫详细说一说。”朱翊钧让沈鲤一起上了小火车,小火车呜呜呜的鸣起了汽笛,动次打次的开动了。“无需多礼,坐坐坐。”朱翊钧让冯保看了杯好茶,才问道:“大宗伯让高启愚做礼部尚书,先生答应吗?”“回陛下,臣不知。”沈鲤非常明确的说道:“臣在文渊阁坐班,礼部堂上官少宗伯代管日久,这名不正,则言不顺,上次环太商
第九百九十一章 该是你的,谁都夺不走(第1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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