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五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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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坐在坝子上做着纸扎,谭文彬坐在轮椅上,也在力所能及地帮忙。

  旁边有个婴儿床,笨笨坐在里头,一边看看左边一边看看右边,故意耍宝,想要逗弄那两个看不见的哥哥笑。

  李追远曾示意熊善将笨笨的灵觉封印起来,熊善也听话地照做了,如今,熊善的封印还在,可这孩子却完成了自我突破,依旧能看见鬼。

  熊善询问过李追远要不要继续加封印,李追远否决了。

  因为担心继续加的话,这孩子把封印当作玩具阶梯,你这里加,他那里使劲往上爬,别整得跟提前修行了一样。

  本身就自带功德,且天生聪慧,外加受桃林下那位照看,这孩子的天赋,当真是满到溢出。

  要知道,阴萌现在走阴状态还不能维持太久呢,这孩子却能整天和鬼玩。

  本来,在笨笨的努力下,俩鬼哥哥都快笑起来了。

  结果李追远一来,仨孩子集体不嘻嘻。

  “小远哥?”

  “我去找它一下。”

  李追远指了指桃林里,然后走了进去。

  从外面看,桃林依旧,它外面的模样还是一直跟着季节走的,只不过里面一直桃花盛开。

  可这次进去,李追远就发现断了很多棵树,还有一片区域的树上光秃秃的。

  “你来了……”

  李追远循声看去,一棵桃树桩下,清安靠在那里,长发飘飘,衣摆垂落,右手握着一坛酒。

  史书上常说的“魏晋风流”,在他与魏正道身上,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李追远:“我是来道歉的,柳奶奶也是为了我。”

  “我没生气。”清安端起酒坛,饮了一大口,袖口下落,露出了右臂上一条深深的剑伤。

  上面还残留着并未消散的剑气。

  看来,双方交手后,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一些东西。

  清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追远:“是真没生气,小丫头有点大小姐脾气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
  以清安的年龄,确实能这般称呼柳玉梅,哪怕是没变年轻时的柳玉梅。

  清安随手一甩,一片桃花落入李追远掌心。

  “留一张脸在她身上,是怕她真上头,要与我一决生死。事情解决完后,你告诉她,她若还想打,那就好好打。

  我可没兴趣去欺负一个魂魄不全的小丫头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李追远知道,柳奶奶复原后,肯定不会再来打架的,她要真想打,也不会在这里相安无事好几年。

  “这丫头脾气,倒是像一位故人,名字记不清了,只记得她也是使剑的,挺好的,脾气大的人,往往也敢爱敢恨。”

  李追远站在那里,继续听着。

  清安继续追忆道:“可惜,她爱上了一个,没有爱的人。”

  顿了顿,清安问道:“俗不俗?”

  李追远:“俗。”

  “俗世俗世,不就是这样么,真要免俗了,反而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
  “没错。”

  清安摆了摆手,笑道:“托她的福,这一架打完后,我能早死好几年,等她清醒后,你替我谢谢她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李追远转身离开。

  双方虽然打了一架,但没真的打出火气,那事情处理起来就很简单,当然,也是因为有他这个中间人在。

  走出桃林,看见萧莺莺提着篮子,看样子是准备出门。

  萧莺莺:“买酒去,它的供酒。”

  谭文彬说道:“我拜托萧莺莺帮我买个生日蛋糕回来。”

  离别日,也是生日,谭文彬打算陪俩孩子庆祝一下。

  李追远对萧莺莺道:“你请人过来,把这桃林里面再修理一下。”

  谭文彬喊道:“不用请人那么麻烦,阿友不是在家么,让阿友干就行。”

  倒不是谭文彬故意压榨林书友的劳动力,这是一个与桃林下那位拉近距离的机会,就算阿友不在乎,他体内的童子肯定会很积极。

  李追远“嗯”了一声后,转身离开。

  在村道上,少年“恰好”遇到了邓陈。

  他骑着一辆二手自行车,前车篓里放着相机,后车篓里放着相框。

  邓陈也很难,他得到通知,自己要准备上岗了。

  但大胡子家他现在不适合去,人家父子离别中呢,自个儿现在去了,容易讨人嫌。

  李三江家,他是不敢去,里面住的大人物太多,不该看更不能看。

  可总得想办法来报道,就干脆来思源村给老人拍遗照,看见小皮卡回来后,他就一直骑着自行车在这里晃啊晃的,只为一个合适的偶遇。

  “小远哥!”

  正式报道成功,邓陈下了车,推行到李追远面前。

  “你先回石港镇上去,晚上等我通知再过来。”

  “好的,小远哥!”

  邓陈麻溜地重新骑上自行车离开,脚踏板蹬得格外有力。

  如果待会儿柳奶奶的事能顺利解决,那今晚就能按照安排,帮谭文彬的那俩孩子送去投胎。

  桃林下。

  清安举起酒坛,将里面的酒倒在手臂上,然后低头,嘴唇抵着皮肤,将酒水吸入。

  一同吸入的,还有手臂上残留的剑气,伤势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。

  不过很快,本来顺滑的皮肤上,再度浮现出一张张人脸。

  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,表达着极为丰富的情绪。

  清安的眼眸,渐渐变得散乱,然后混沌。

  其实,在大部分时间里,它都不记得自己是谁。

  唯一真正印象深刻的,还是曾经的那个他。

  少年与他的相像以及与他的关系,能让自己通过少年,找寻到昔日镜子里的那个自我,获得短暂的难得清醒。

  剑气入喉后,将这镇上打来的普通散酒,提升得极为猛烈。

  它目光神情虽都已浑浑噩噩,可嘴里却像是在做梦呓语般喃喃道:

  “你应该……还活着吧?

  你现在,到底是还爱着他呢,还是恨死了他?”

  当初,她说她最大的心愿,就是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,可以一直看着他。

  然后,他就为她研究和传授了长生之法,她练了。

  “可是长生,是一种折磨啊……”

  ……

  柳玉梅再次睁开了眼,她又一次从床上起身,因为她感应到了,她留在桃林下那位身上的剑气,消失了。

  那一架后,双方之间一直维系着一种默契,至少明面上,彼此都没输。

  现在,它毁去了默契,那柳玉梅就不能再继续坐着了,大小姐可不能认输。

  阿璃也站起身,伸手,拦住了柳玉梅。

  可这次,柳玉梅态度很决绝,连阿璃都拦不住。

  屋外,刘姨和秦叔面面相觑,他们感知到主母的气息再度升腾,可能下一刻就会走出。

  到时候,他们俩该怎么办?

  是拦着主母,还是陪着主母去打架?

  好在,这时少年回来了。

  李追远从刘姨手中再次接过蜡烛,走进东屋。

  正好卧室的门在此刻被推开,阿璃先倒退了出来,李追远赶忙伸手去搀扶。

  柳玉梅走出卧室,正好看见这一幕,冷声道:

  “就算你们已有婚约安排,可在未成婚之前,亦需知男女授受不亲,这般腻在一起,成何体统?”

  屋外站着的刘姨听到这句话,腮帮子一鼓。

  也不知道是谁跟自己一样,成天喜欢坐在坝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俩孩子待在一起的画面。

  自己看也就是嗑个瓜子解解馋,可那位则是看的同时还顺便在心里琢磨出一大碗名字。

  恨不得俩孩子明天就成年,婚事一办,抓紧时间把一大碗的名字换成一箩筐的小崽子。

  秦叔没笑,他平日里,白天不是在种地就是在送货,欠缺这种观察。

  刘姨扭头看向他。

  看刘姨这个模样,秦叔也就自然笑出了声:“呵。”

  “嗡!”

  一把剑从屋子里飞出。

  秦叔本能地想要用拳头将剑砸开,但一想到这是谁的剑,更大的本能当即将眼下的本能压制住。

  他没动,剑侧面拍打在他的胸膛,秦叔站在那里,胸口出现一道红色的血印。

  刘姨赶紧给秦叔使眼色,甩头,示意他飞出去。

  第一剑没抽飞,视为不服和挑衅,那第二剑就再度袭来。

  “砰!”

  这次,秦叔倒飞了出去,飞得很远,越过了坝子,落进了新修建的花圃里。

  主要秦叔是“秦家人”,柳大小姐容不得秦家人在她面前放肆,她可不会给秦家那登徒子好脸色。

  李追远走到柳玉梅身侧,烛焰再次接至指尖。

  柳玉梅手腕上那张女人脸再度张开嘴,阴风作势欲起。

  柳玉梅伸手,将剑收回,剑锋对准自己手腕,看这样子,是打算把这张脸给剜下来。

  李追远先一步将桃花丢出,覆在手腕处,那张脸迅速扭曲,收入桃花瓣中,桃花消散,连带着那张脸也一同消失。

  紧接着,李追远将指尖一弹,烛焰飞出,没入柳玉梅眉心。

  主要是柳玉梅先前的世界观是不完整的,她默认李追远是本家人,所以就不会对他的靠近和动作设防。

  魂魄归位,柳玉梅闭上眼。

  周身的气势,快速收敛,与此同时,原本乌黑的头发开始泛白,光滑紧致的皮肤变得衰老。

  柳大小姐渐渐老去,变回柳奶奶。

  这种术法时间久了,很伤元气,这也是阿璃一直坐在卧室里,不让柳玉梅活动的原因,这样可以帮自己奶奶节省更多的消耗。

  柳奶奶眼睛缓缓睁开,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,她回来了。

  柳玉梅茫然道: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

  李追远:“奶奶您染上风寒,昏睡许久,现在吃过药,已经大好了。”

  柳玉梅若所有所思地点点头,笑道:“那就应该是了,小远,你回来了?”

  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

  “咦,阿力呢?”

  刘姨:“阿力在忙着侍弄花圃。”

  李追远:“奶奶您大病初愈,还是得注意休息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柳玉梅转身,走回屋。

  少年看向阿璃,示意她先照顾奶奶。

  随后,李追远站在屋外,将门关闭。

  屋内,柳玉梅牵着阿璃的手,说道:

  “阿璃啊,奶奶我是真的累了,得好好调理一下身子,你扶姐姐我上床。”

  ——

  ps:一些地名会会成屏蔽字,就改了称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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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五十九章(第3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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